李月敲了敲门。
穿着薄纱睡衣的梓馨打开门笑眯眯道:“欢迎~”
画面很旖旎,阴风却从大门深处传来。
“噩梦边境已经开启了?”李月抬起头道。
“噩梦没有边境,是我们的抵抗才产生了边境,所以开启噩梦边境的方式也掌握在我们手里。”梓馨笑眯眯道。
“这种话也就忽悠别人了。”李月不以为意,大步踏向大门。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李月明明是走进大门,却宛如踏入另一个空间一样穿过梓馨的身体,走向未知的深处。
“祝你好梦。”
梓馨轻轻关上门,道。
……
现实里,李月躺在梓馨铺好的地铺上,虽然只是地铺,但用上的棉絮确是第五层才会出产的“白色蒲公英”,在噩梦边境,白色就意味着珍贵,无比的珍贵……
梓馨坐在床边上,一双修长又不缺乏肉感的双腿轻轻交叠,她只手抵着膝盖撑着下巴打量着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年轻人,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
李月虽然不知道现实里的情况,但多半也能猜到梓馨在注视自己,甚至上下其手都不为过。
不过她一直很有分寸,不会影响他踏入噩梦的状态。
走过看似漫长的黑暗甬道,李月看到了一丝光明。
在噩梦中,光明不是靠双脚走到的。
他伸出手握住那一丝光明,于是他来到了光明之地。
干净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以及……一群人。
“嚯嚯,看来他就是今天来的最后一个?”
“冷冷地,看起来不好相处啊……”
“在这种地方,冷面都是温柔似水啊。”
“是我喜欢的类型,小帅哥,有没有兴趣交换一下电话?”
李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笑闹,“走到这里了,还需要做这些吗?”
眼前热闹的画面瞬间褪去,一个小丑装扮的人从天空落到他面前。
那是一个三米长的“瘦竹竿”,手脚身体都超乎寻常的细长,唯有一张脸宛如一张扑克牌,它戴着扑克牌中所有人头牌会戴上的王冠以及……大小王帽。
诡异的是,无论谁去打量,都不会觉得怪异。
包括李月。
“这只是一个欢迎会,您难道不喜欢吗?”小丑笑哈哈的妆容上只有一双戏谑的眸子。
“把上一个世界全部死掉的人复活的话,我会更加高兴。”李月面无表情道。
“可惜啊,他们都融入了美梦的怀抱。”小丑伸展开来足足六七米的臂膀轻轻比了一个圆,脸上却没有半点可惜之色。
李月越过它,走向前方,“这一次的噩梦是什么。”
“请允许我再一次纠正您,这是美梦,永生之梦。”小丑轻叹道。
“哦。”李月不置可否,“然后呢。”
小丑不以为意的笑道:“您的运气很不错,这次您的目的地那里存放着一套可以带出去的甲胄,现在起码有三十个左右的人正在那里寻找。”
李月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李月走到了一座村庄的路口。
“您好,请问村长家在哪?”
李月问道。
虽然不是同一世界,但被询问的老婆婆却露出一副听懂的样子,指向路的尽头,笑道:“小伙子往那边去,村长在那。”
“谢谢。”李月礼貌道谢,向前方走去。
村庄很和谐,四周是正在做饭的炊烟,光着脚的孩童在街上跑来跑去,穿着朴素的姑娘会偷偷看着李月侧脸露出几分憧憬,年老的老人还会坐在当地木匠免费制作的摇椅上对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和善的打起招呼。
静谧而安宁。
只有那些来自相同之处的人才会在暗处露出几分警惕。
他们的警惕不止是对着这个走在路上年轻人。
李月来到村庄里看上去最老旧的屋子,轻轻敲门。
嘎吱!
“真是不可思议,最近像您这样穿着的人来了很多个,但是我们村子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人们关注的东西啊……”上了年纪的村长精神似乎还不错,打开门后愣了一下有些奇怪道。
“爷爷,爷爷,爸爸说这些人都是坏人,他们是来抢夺咱们传家的盔甲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旋即一颗小脑袋从门下露出来,对李月做了个鬼脸又缩了回去。
最后村长还是带着李月进去了。
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村庄内人影幢幢,开始向着这边缓缓聚集过来。
村长请李月到厅堂坐下,和他讲起村里的琐事,就像一个年将就木的人开始变得唠叨。
李月坐在那里,眼神平静的听着,时不时与他应和几声,慢慢的天色昏暗下来,村长依旧在絮叨。
“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睡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忽然从大门处走来,他提着一柄巨斧,宛如一尊门神。
“难得有外来人到我们这,安山你应该谦逊一点,你可是曾经当过圣骑士的人。”村长有些不乐意道,“但是最近你越来越变得急躁了,圣神的教诲你都忘了吗?”
“我……”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忽然停顿一下,“不曾忘记。”
村长点点头,“这位李月少爷是来自大城市的,你要好好招待,说不定你还有回去圣神骑士团的机会。”
“嗯……”汉子沉闷的嗯了一声。
“爸爸!”那个对李月做鬼脸的女孩从后面窜出来扑向那汉子。
但就在她即将扑到汉子的时候,后者忽然抬起巨斧朝她劈下。
那一瞬间速度甚至让女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巨斧没有劈到女孩身上,而是穿过一道漆黑的影子,劈在地上。
汉子朝着那黑影所站之处咆哮:“放下她!”
“多么美好的梦境不是吗?”黑影一手掐着女孩的脖子,一手将匕首抵着她的脸蛋,“但是到了夜晚,就是噩梦了。”
此时昏黄的天空已被夜幕遮蔽。
“爸爸,爸爸……爸……啊……吼……”女孩奋力挣扎大叫,害怕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诡异的变化出现在她身上,不止是她,包括村长,村庄内各处都传来或是惊恐或是怪异的咆哮。
唯有那个汉子一直保持原样,眼神寒冷中蕴藏着暴怒。
“你们在找死!”
“交出铠甲,你知道你身处的世界,只有我们才能拯救你们,难道你们想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像个怪物一样。”那黑影亮了亮手里的东西,那已经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团扭动的淤泥,勉强能看出人的形状。
黑影居高临下的看着汉子,目露怜悯:“你们已经完了,剩余的贡献就是交给活着的人,这样你们未来或许还有被拯救的一天。”
“如果是被你们这种人拯救,我宁肯化身为魇!”汉子抬起巨斧狠狠猛砸地面,“圣光!”
轰!
黑影脚下冲起璀璨的光芒,甚至原本魇化的村民们望着那到光明停止了行动,甚至有的人忽然跪倒在地紧紧卷缩在那里一动都不肯动。
“这家伙的光似乎会让这些村民失去攻击性!”
“好机会,趁现在宰了他们!这些人身上还保有一些理性,说不定还能爆一些理性出来!”
就在这些声音响起的刹那,围住村庄的幢幢人影立刻少了一半,同时村庄各处传来震天的轰鸣,曾经朴素而美好的家园纷纷倾塌,化为满眼的荒芜。
汉子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下场,发出狂怒的咆哮,但即使已经如此震怒,他身上却依然没有魇化痕迹,让周围的人不禁暗暗惊叹。
“好坚韧的理性,这是跟他的经历有关?圣骑士的过去?还是那什么圣神的力量?”
“都是腐朽的东西,这家伙身上的理性我要拿走一半!”
“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拿走这种光明的力量,到现在为止从理性中抽取记忆都还是理论上的东西。”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准备好看看,怎么从他身上尽可能多的析出理性吧。”
“说来,你们有没有觉得,外面的声音变小了许多。”
“嘿嘿,是灰狼他们把那些村民清理得差不多了吧,感觉这次噩梦边境咱们又要大丰收了。”
就在部分黑影为收获赞叹不已时,周围的声响已经变得越来越小,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纷纷望向那个拖着同伴身体走出来的人。
那是一个不高的身影,拖着高他数个头的人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围的声音为之一顿,随即有人冰冷道:“梦境学校的学生,你是在找死不成!”
李月轻轻扭下这个人的脖子,微微摇头。
这个梦境学校学生的行径令他更加愤怒,脸上的阴冷几乎要冻住空气,“我们已经教训过太多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学生了,多余怜悯和热血让你们忘记这里是噩梦边境,而不是温暖友爱的学校,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拿走的理性都交出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为什么在噩梦里,人才是恐怖的存在!”
“理性,你是说这个吗?”李月摊开手掌,露出一个正在缓缓消散的淡白光芒,然后向身后抛去,不知落入哪个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人看到了机会潜行而去,而在黑暗里,他那诡秘莫测的身法也终究消失在黑暗里……
直到这一刻,这群人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学生。
李月微微道。
“我杀你,与怜悯和热血何干?”